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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刘司业先茔不是刘本善之墓
作者:浦玉生 @ 2011-10-21
是刘司业先茔不是刘本善之墓
————施耐庵任郓城县训导的时间考辨
浦玉生
2010年9月6日收到湖北鄂州职业大学传媒系教授童力群(1951—)的论文《论施耐庵任郓城县训导
的时间是元英宗至治三年(1323年)早春》。对童先生的严肃认真的考证态度,关注施耐庵之谜,这本
身的精神就是可贵的,同时并不是认为施耐庵任郓城县训导的时间上有出入,就一口否认施耐庵其人的
做法令人感动。
水浒与施耐庵研究的江苏学派创始人刘冬先生坦诚地说过:“只要别人有材料或有道理来纠正我们
的材料与观点”,“问题自会发展,真理自然明确”,我们都极欢迎。本着这一精神,我将释疑情况写
在下面:
一、童力群质疑
他首先引用我撰写的《施耐庵生平》片段:“《水浒国际网络•耐庵亭》载有浦玉生先生撰写的《施
耐庵年表》。其中延祐元年寅(1314)至至元三年丁丑(1337)的内容如下:
延祐元年甲寅(1314)19岁 实行科举,史称“延祐科举”,此前的元朝科举已废。这一年考中秀
才。因在季氏家塾就读时间较长,交谊 甚厚,所以与季氏女儿季丹红结婚。
延祐七年庚申(1320)25岁 被苏州官吏于诸户内特别推荐为孝行信义。
元泰定帝泰定元年甲子(1324)29岁 赴杭州参加江浙行省乡试,中举人。
天历三年至顺元年庚午(1330)35岁 赴大都(北京)会试途中,考察梁山泊,应试不第。
至顺二年辛未(1331)36岁 因地方政府推荐称“乡贡进士”或“赐进士”。经国子监司业刘本善推
荐,任郓城县训导。
元宁宗至顺三年壬申(1332)37岁 继续在郓城县训导任上,力倡农桑,搜集水浒英雄轶事。
至顺四年元惠宗元统元年癸酉(1333)38岁 再赴大都(北京)会试,应试不第。浙江青田(现文
成)人刘伯温作《龙虎台赋》,中三甲第二名进士。因同为江浙行省人,同应会试,故有同窗之称。
元统二年甲戍(1334)39岁 赴任钱塘县丞,想有所作为,但大权掌握在达鲁花赤手中。
元统三年至元元年乙亥(1335)40岁 继续在钱塘县丞任上。从元代中叶起,元杂剧的中心由大都南
移至杭州,搜集整理水浒戏。
至元二年丙子(1336)41岁 “官钱塘二载”之后辞官归苏州故里。苏州怀胥桥北有施家巷,阊门外
有施子祠。先祖是孔子高足施之常后 裔,唐朝时从吴兴(湖州)迁至苏州,传至施耐庵是十五世。这一
年,刘伯温任江西瑞州路高安县丞。
至元三年丁丑(1337)42岁 在苏州设塾教书。并漫游四方。” [1]
童先生又引曹先锋《施耐庵任郓城县训导考》论文:“明朝初年,郓城有个名叫周铎的人。他是洪武丙
子年的举人,初授礼科给事中,后升任江西袁州知府。其一生“刚毅正直,廉能有声”。被列为袁州名
宦。在他的笔记中,有这样的记载:
施耐庵者,江南才子也。元至顺间,赴大都,应试不第,乃师国子监司业刘本善,荐任郓城训导。力倡
农桑。与教谕不洽,辞之。游梁山水泊。次年复至大都,中进士。官钱塘二载。后归隐,不知所终”。
“前文提到的元朝国子监司业刘本善和施耐庵是同乡,后来,他回乡探亲途经郓城时,还专门看望过施
耐庵。刘信风水,在郓城时,他见今郓城县张营乡政府东北吴店村附近有片地方风水极佳,便嘱家人他
死后定葬于此。后人遵其遗嘱便把他安葬在这里。目前,刘氏墓仍存,墓碑刻有墓志铭,碑额为篆书,
但碑文大部分剥蚀,唯首行、次行和尾行尚清晰。
首行字为:刘司业先茔之志铭
次行字为:集贤侍读学士亚中□□国子祭酒蔡文渊撰
尾行字为:大元泰定元年九月二十二日
碑阴刻有“宗派之图”四字。
此碑的存在,说明历史上确有刘司业其人,这和周铎的笔记内容是相一致的。这为施耐庵曾在郓城
任训导提供了旁证”。[2]
由此作者提出质疑:“大元泰定元年九月二十二日”已经死了的刘本善,怎么能在六年之后即“至
顺年间”推荐施耐庵呢?《周铎笔记》里的“元至顺间”应为“元至治间”。施耐庵在郓城县只生活了
一年,始任郓城县训导的时间是元至治三年(1323年)早春。作者也说,我目前不知《周铎笔记》是谁
发现的、是谁首先传抄的。
二、浦玉生释疑
《周铎笔记》的始作能甬者,就我见到的资料:
1944年《兴化县续志》卷十三补遗载有《施耐庵传》1篇,卷十四补遗载有明初王道生撰《施耐庵墓
志》1篇。其志云:
公讳子安,字耐庵。生于元贞丙申岁,为至顺辛未进士。曾官钱塘二载,以不合当道权贵,弃官归
里,闭门著述,追溯旧闻,郁郁不得志,赉恨以终。盖公殁于明洪武庚戌岁,享年七十有五。先生之著
作,有《志餘》、《三国演义》、《隋唐志传》、《三遂平妖传》、《江湖豪客传》(即《水浒》)。
每成一稿,必与门人校对,以正亥鱼,其得力于罗贯中者为尤多。
20世纪80年代初,刘冬发现郓城有关于施耐庵的资料,亲往郓城张营吴店,看到刘司业老茔碑,并
作了拓片。刘冬采访郓城县文管会李澍林时记录:“施耐庵是确有其人的,是江南才子,泰定年间到大
都考试,曾经夸过海口,说只要考上一个就是他。结果没有考上。夸了海口,没脸回去。找国子监熟
人,刘本善是他的朋友。刘本善看他卷子实在做得好,也为他鸣不平,说在我这里住一阵再说吧。住了
一阵,觉得总不是事,正好郓城缺一训导,就替他补来了。施耐庵到郓城,总是劝人种树栽桑,结交一
般穷苦文人。后来他的训导,是被阳谷县的大绅士吴林告下来的,因吴林要安插他的一个亲戚,施不同
意。在郓城就开始写《水浒》,先写潘金莲,后写黄泥岗。施耐庵离开郓城,后来投张士诚。张士诚没
给他做大事,据说安排在扬州做清洁吏,像孙悟空当弼马温,觉得是污辱。……他《水浒》写到七十
回,七十回以后是罗贯中写的。……孙襄臣还说,他讲的是有根据的,是根据老师刘可继讲的。刘可继
替人家做的一个碑还在,在北边无名山侯庄。一篇很有趣的讽刺碑文我还能背上来。我们这里还有位干
部土改时见过《宋氏家谱》,宋江是第二世。宋江故里在水堡。……我有这个干部的笔录”。
郓城县文管会李澍林1983年11月3日给欧阳健的信:1947年春,我去张营村,发现了一座大林墓,有
石门、石人、石马、石羊,还有龙头碑,这是谁家的林墓呢?恰巧曾在我村教过书的孙襄臣老师过来,他
是二十里铺人,距此只有二华里,我一见他就互相打招呼,一同坐在石供桌上,孙襄臣就谈起墓葬的来
源。
孙襄臣是六旬开外的人,他说“我上小学时,听我的老师刘可继(贡生)讲:此地是郓城旧址北门
外,旧县寺尚存一修寺落成纪念碑,碑上写:郓城之地,盖春秋之郓田也,在禹贡则南徐之分,当成周
则东鲁之域,今以黄沦没徙于盘沟而故址犹存焉,土人即以旧县名之。是地也,长河固绕于其南,独山
巍峙于其后,而金线岭横贯于其间,郓中形胜之地也。这个地方好,所以江南人刘本善,在元朝当司业
官职,延祐年间来郓城当了一任宗师,也就是考秀才的负责人,爱上了这块地方,于泰定元年把他的先
人改葬于此,碑额上篆文为刘司业先茔,还有大篇碑文序述了此事,现在郓城没有他的子孙后代,葬后
回江南去了,刘司业有个学生名施耐庵,是江南的著名才子,刘司业推荐施耐庵在郓城当了训导,施耐
庵当训导时,提倡农桑,黄泥岗还有“施桑林”的遗迹,施耐庵和马文谕不和,施耐庵又回江南去了。
在郓城任训导时,了解到朱屯村的朱仝,雷庄村的雷横,吴店村的吴用,宋庄村的宋江,晁庄村的晁
盖,白庄村的白胜以及阮氏三雄住址,(现在旧址犹存)还有些郓城土语方言,民间流传的水泊梁山故
事,如黄泥岗劫生辰纲,翠屏山还愿,石头孙立、孙二娘开店、燕青的传说、武二的传说,才写成了水
浒传这本小说。施耐庵生于元朝成宗元贞二年,死于明洪武三年,离开郓城的第二年35岁中了进士,到
至正16年张士诚据吴称王时,他已弃官退居苏州,从事著作水浒传,得力于其门人罗贯中的修改。
我问孙襄臣:“这些说法什么根据”。他说:“刘可继保存的明洪武举人;曾任江西袁州知府的周
铎(郓城周庄人)的抄册,“评水浒”,我反复看了多遍所以还能记忆。
和孙襄臣的一番谈话,事隔三十多年了,我现在做考古工作,很想找到周铎的抄册,一九八○年我
去刘可继家,找到刘可继的孙子,他说:“文革动乱中全部烧掉”。[3]
朱希江《<水浒外传>后记》:“在水泊梁山一带,我们确也察访到了《水浒》作者的某些传说和踪
迹。据郓城县文物工作者李澍林同志提供的资料可知,明朝洪武年间郓城县周庄举人周文振(曾任江南袁
州知府)的一本私人记事上,曾有关于施耐庵的记载。大意是施耐庵于元朝泰定年间曾赴元大都科考,满
以为一举成名,不料名落孙山。当时大都有他一位好友名叫刘本善,官居国子监司业。施耐庵投奔他
后,便百般周旋。恰逢山东郓城县训导有缺,便去赴任(刘本善来郓城看望施耐庵时病死,葬于郓城吴店
村,至今碑碣、石人、石马俱存)。据传,施耐庵在郓城期间,倡导学习,廉洁正直,十分接近同情百
姓。晁盖、吴用等智取生辰纲的黄泥岗(黄堆集),距县城三十五华里,他曾几次去这里查访,对这儿的
地形、沿革及附近传说故事,都做了较详细的了解。……”李永先补充更正《<水浒外传>后记》中的一
段文字说:“郓城吴店村现在碑碣,非刘本善本人墓碑,而是刘本善为其先人立的墓碑。后记所言乃转
述之误。” [4]
《菏泽日报》2009年2月18日曹先锋载文《施耐庵郓城植桑》:“当人们驱车前往郓城县黄堆集乡
时,一进黄堆集西门,“施桑路”的路牌便会赫然跃入眼帘。这条路由北向南然后折而向东,与“黄泥
岗中心大街”相连,是黄堆集的主要街道。人们为何把这条路命名为“施桑路”呢?原来,这和明代著
名文学家、《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当初在郓城倡导植桑养蚕相关。
相传,施耐庵青年时期就才华出众,有一年赴京赶考,别人到京后千方百计托关系、走后门,他却
不愿摧眉折腰。施耐庵有个旧交名叫刘本善,当时已是国子监司业,是负责这次考试的官员之一。就连
这么重要的关系他也没有去拜访。考试的时候,他得心应手,书至文末,心情激动,挥毫之时,一点余
墨不慎滴在试卷上。按照当时的规定,这样的试卷叫“污卷”,污卷就是废卷。因此,尽管他文章写得
很好,但还是名落孙山。离京前,施耐庵才去拜访刘本善,刘本善深为他的才能得不到施展而惋惜。恰
好此时山东郓城县缺一训导(负责教育的小官),在刘本善的竭力推荐下,施耐庵来到郓城做了训导。
施耐庵老家在江苏,其家乡人多植桑养蚕,他来到郓城以后,发现郓城的气候和土壤同样也适合植
桑养蚕,尤其是郓城东南黄泥岗(今黄堆集)一带,土地肥沃,水利条件较好,可这里的百姓却没有植
桑养蚕的习惯。施耐庵觉着植桑养蚕比种地效益好得多,于是,他一方面努力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
方面大力宣传植桑养蚕的好处,动员人们植桑养蚕,并亲自到农家进行指导。在他的大力提倡下,郓城
开始植桑养蚕。后来人们发现植桑养蚕确实比种粮合算,便逐渐发展到大面积植桑。尤其是黄泥岗一
带,桑树连片,数以千亩。百姓由此变得富庶。由于这些桑林是在施耐庵的倡导下植成的,所以老百姓
便称之曰“施桑林”。
后来,施耐庵体会到官场黑暗,举步维艰,于是愤然辞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施耐庵走后,
郓城缺少了倡导者和技术支持,产品销路遇到困难,加之黄河几次决口,桑林被淹,兴盛一时的植桑养
蚕热潮日渐冷清。但桑树的寿命长,一些残存下来的桑树仍然备受百姓的爱护,直到1950年,黄泥岗一
带还有施桑林的遗迹。1958年“大跃进”农村搞深翻土地,遗留数百年的桑树墩子被彻底毁掉。虽然遗
迹已荡然无存,但目前生活在黄泥岗周围的老人对“施桑林”仍记忆犹新。1951年出生于黄泥岗且一直
生活在这里的张耀光在《郓城县民俗志》第二章第一节中写道:“明嘉靖十年,县训导施耐庵,倡导县
民植桑养蚕,黄泥岗植桑二千余亩,收益颇丰。后人为了纪念这位造福黎民的文学家,就把这些桑林称
作‘施桑林’,古代名著《水浒传》就是在这一期间出于施公笔下。经过数百年的风雨,桑林成材,被
砍做他用,后又从树根下发出嫩枝来,人们改称‘施桑墩’,民国末年还有遗迹,人们把这个地方叫做
‘桑树枯杈子’”。
对施耐庵在郓城倡导植桑养蚕之事,明朝江西袁州知府、郓城人周铎在其笔记中亦有记载:“施耐
庵者,江南才子也。元至顺间,赴大都,应试不第,乃师国子监司业刘本善,荐任郓城训导。力倡农
桑。与教谕不洽,辞之。游梁山水泊。次年夏至大都,中进士。官钱塘二载。后归隐,不知所终。”
斯人已去,施桑林也不复存在。但对于造福于人民的人,老百姓永志不忘。“施桑路”便是明证。
现在据《中国通史》可知: 1399年六月,惠帝得到密报,燕王府旗校于谅等图谋不轨,暗结死士,
便下诏切责燕王,并将于谅、周铎逮捕处死。
我2006年曾到郓城县张营乡吴店村实地宋察访,石人石马还在,但碑据当地群众说,已被人偷运
走,确在麦田里只有看到石人泥土已淹没到颈部,此处风水甚好。据同行的县旅游局局长黄波说,有档
案资料在文物所。从李澍林给欧阳健的信可知,江南人刘本善,在元朝当司业官职,延祐年间来郓城当
了一任宗师,也就是考秀才的负责人,爱上了这块地方,于泰定元年把他的先人改葬于此,碑额上篆文
为刘司业先莹,还有大篇碑文序述了此事。这显然不是刘本善之墓,而是他的先辈的墓。”
这就像我先后游历过的明代四个皇陵,朱元璋刚夺得天下,就在盱眙县建明祖陵,是先茔的墓,也
是石人石马俱在。而他本人则葬在明孝陵,此外后裔葬于湖北钟祥市的明显陵和北京的十三陵。所以不
能简单地说,“大元泰定元年九月二十二日”已经死了的刘本善,怎么能在六年之后即“至顺年间”推
荐施耐庵呢?
现在的关键是对周铎、刘本善等生卒、履历、《周铎笔记》、刘本善先茔碑文内容作深入研究,方
可进一步揭开施耐庵“郓城县训导”身世之谜的关键所在。
参考文献:
[1]张虹、刘启方《水浒争鸣》第8辑,崇文书局2006年6月出版。
[2]张虹、康传忠、曹先锋《水浒争鸣》第9辑,青海人民出版社2006年12月第276—281页。
[3]欧阳健和讯博客。
[4]刘冬《施耐庵探考》,南京出版社1992年6月出版第173页。
(未定稿,此文不发纸质媒体,2011年9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