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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唐冰《书里书外话水浒》
作者:周玉奇 @ 2012-10-14
书里书外,妙趣横生
——评唐冰《书里书外话水浒》
江苏周玉奇
有一天,当一个人用21世纪的时尚语言穿越《水浒传》中的人物情节会怎样?
唐冰自言:平生只读过一本书——《水浒传》,余皆为浏览。偶有所得:《水浒传》的书外另有天地,
与书中的世界各臻其妙,相映成趣,因辑为《书里书外话水浒》。由此可见,唐冰对《水浒传》是情有
独钟。读唐冰的《书里书外话水浒》,有时候,我禁不住冒出奇怪的念头,一个女人心细如发,一个女
人聪慧如此,真的让人很恐怖啊。坦率地说,她无女侠的身姿,却又像女侠一样健步如飞地走进水浒,
然后又飘然而出,成就这一本书话。
她是个笑口常开的女性。她就是在博客上写一写,自娱自乐,没想到,这样一本《书里书外话水浒》就
在2011年3月的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炉了。
唐冰对《水浒传》产生深厚的兴趣,不无道理。元末明初,这样一部来自底层百姓口头传诵到施耐庵蛰
居花家垛创作而成的小说,无疑具有生活的真实,达到了现实主义艺术的高度成就。
小说一经问世,好评如潮,一时洛阳纸贵。几百年来,对小说的评论如过江之鲫。有分析小说主题思想
的,有评其人物形象的,有指点艺术风格的,有考评作者生平的,有探究人物出处的,有说招安结局
的,有谈宋江人物悲剧的,有将鲁智深与李逵放在一起比较分析的,有偏爱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如孙二
娘、顾大嫂、扈三娘、潘金莲、阎婆惜的……可唐冰另辟蹊径,她偏偏对《水浒》里“边角料”感兴
趣,如书中的雪、服装、主食、水果、节日、出行、婚姻、酒茶肉、和尚道士、宋江的手腕和梁山兄弟
的恩恩怨怨等。没有这些“边角料”,小说还有血肉吗?小说还会有生活的气息吗?关键是今天有一个
人注意到了这些边角料的东西,然后执笔为文,成一家之言,也算是填补了《水浒传》另类评论的空白
吧。。
你看书中的目录:《水浒传》中的服装,《水浒传》中的酒,《水浒传》中的茶,《水浒传》中的肉,
《水浒传》中的知识分子、识字分子及文盲,《水浒传》中的梁山后勤集团,《水浒传》中的通缉令,
《水浒传》中的物流,《水浒传》中的家政……是不是会有按捺不住的阅读冲动?
书里书外,一语中的
几百年来,亿万读者爱读小说《水浒传》,是因为其主题深刻,是因为其情节扣人心弦,是因为其人物
鲜活生动,而唐冰作为读者之一,偏偏看中了《水浒传》中那些边边角角的东西。
女性对服装有天然的兴趣,唐冰亦然。
在“《水浒传》中的服装”这一节中,她这样评点武松与潘金莲之间的一匹缎子:武松和武大郎相见
后,他就搬到武大郎家,“过了数日,武松取一匹彩色缎子与嫂嫂做衣裳”,“那妇人笑嘻嘻道:‘叔
叔,如何使得!既然叔叔把与奴家,不敢推辞,只得接了’”。就在这一匹缎子的送与收中,有了许多
的微妙:既写出了武松对兄嫂的尊敬,又写出了潘金莲的动心,为下文作了必要的铺垫。
说了行者,再看唐冰怎么评价公孙胜、鲁智深和安道全:穿上了“鹤氅道袍”的公孙胜,平添了几分仙
风道骨,穿上了大红袈裟的鲁智深,也有了几分得道高僧的模样。武松却依然一如往常,保持自己的穿
衣风格,还是穿着那件黑色的直裰,让人们感受到了他的冷峻。神医安道全,居然是穿着一身素衣,是
他身为医生,更爱洁净的体现吧?
唐冰谈梁山排座次后的重阳节,宋江作的《满江红》词中有“头上尽教添白发,鬓边不可无黄菊”的句
子,可见当日聚义厅上,人人都鬓插菊花。这该是杜牧的“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的现实
表现。梁山兄弟当然不是因“开口笑”而相逢,但人人满头菊花,也是聚义厅中难得的温情时刻。
梁山兄弟爱打扮,刀光剑影见温情。
一句“从书的总体风格来看,《水浒传》无疑是朴素的,但书中那些多彩的服装,又为其抹上了耀眼的
亮色。”无疑成了这一篇章的豹尾。
唐冰在“《水浒传》中的酒”一节中,另辟蹊径:陆文夫先生在《酒话》一文中写道:“中国的文化,
特别是文学和酒有着不可分离的关系,诗酒文章往往是相提并论的,中国古代的诗人和文豪很少有不饮
酒,不写酒的。唐宋诗人不用说了,如果把《红楼梦》来个节酒本,把凡属有酒处都删去,那《红楼
梦》还有什么可读的?”然后谈红楼:确实,《红楼梦》中有许多地方写到了酒,史湘云醉眠芍药裀,
就使看过《红楼梦》的人永远不忘。最后落笔到《水浒传》:但写酒更多的,却要算是《水浒传》。从
此进入了水浒与酒的汪洋世界。
唐冰也带着我们在那水浒与酒的汪洋世界里遨游。
作者信手拈来陆游的诗佐证:陆游在他的《游山西村》一诗中写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
豚”,可见,浑,是农家自酿酒中好酒的特点——浑酒该是非常醇美的酒。
在这里,酒文化与古诗文融为一体了。读这样的文字妙不可言,没有枯涩之感。
作者在写完《水浒传》中的酒这一节后由衷感叹:酒和血,是《水浒传》中写得最多的液体,打开《水
浒传》,只见酒气冲天,血流成河——《水浒传》,是蘸着酒和血写成的。
诚哉斯言!
作者谈到“水浒传中的节日”,这样评论:《水浒传》中的元宵节,每一次都是以热闹开场,最后却又
有了悲剧性的结局,让人深切地感受到,这实在是一个表面繁华,却潜伏着无数的危险的时代。
如果说史进和少华山头领们赏月,是兄弟赏月,更多的体现的是兄弟之间的义气,那么,武松在张都监
家的赏月,就有了温情脉脉的家庭气氛。
《水浒传》中所写到的元宵节、盂兰盆节、中秋节、重阳节、腊八节等,每一个节日中的风俗,都和梁
山头领们的命运息息相关……在过节的气氛渲染和习俗叙写中,《水浒传》的故事更加紧张,情节更加
发展,人物的性格更加鲜明,也让人更加感受到了生活的情趣。而且,过节的热闹与欢乐,和接着发生
的紧张与惨烈,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作者写到“《水浒传》中的兄弟”,最后一语中的:在这一片兄弟情谊之下,是不是还会有一些兄弟不
和的暗流在涌动?他们的恩怨,真的都一笔勾销了吗?
作者谈“《水浒传》中的婚姻及其它”:打开《水浒传》,满纸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书中写到的家庭
和婚姻,也少有温情,一样是剑影刀光,腥风血雨。
唐冰作为女性,此处与施耐庵一样,生出无限的同情。作者说到“《水浒传》中的雪”:原来,世上的
所有事都得讲究一个度,圣人云:“过犹不及”。有时,过了,也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在翔实的材料中提出论点,让人耳目一新的观点又有坚实的论据佐证,血肉丰满,令人信服。
书里书外,浮想联翩
作者并不就事论事,常常会展开关于文学的或文化的思考与丰富的想象。在“《水浒传》中的服饰”一
文中,作者这样想象渔人的服饰:东平的警察局长何涛带人去捉拿、吴用等人时,看到“船头上立着一
个人,头戴青箬笠,身披绿蓑衣,手里撚着条笔管枪”的,有认得的告诉何涛,这就是阮小二。而唐代
诗人张志和的《渔歌子》写道:“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
归”,青箬笠,绿蓑衣,就是渔人们的常见服装,这主要是因为他们与水打交道,身上的衣服容易被打
湿,穿上箬笠和蓑衣,可以防湿。而且,读《渔歌子》,可以从这样的装束中读出穿衣人的飘逸,可
是,穿着同样服装的阮小七,却是在与官府对抗,这样的服装,又给人非常强悍的印象。
作者从阮小二的服饰联想到唐代诗人张志和的《渔歌子》,还读出了渔人的飘逸和阮小二的强悍,真是
一石三鸟!
《水浒传》中没有正面出现葡萄的果实,却出现了葡萄架。
葡萄架,总是给人风雅的印象,那么,家中有葡萄架的人家,也该是有点文化、有点品味的人家,《水
浒传》中最有资格拥有葡萄架的该是柴进家了。可是,作者安排的家中有葡萄架的却不是他家,而是晁
盖和孙二娘家。
读书至此,会心一笑。想想也是,那葡萄架真是放错了地方啊。
“那妇人向厨中烧起火来,便去溪边淘了米,将来做饭”。这样的情景,让人想起了《诗经•生民》中的
“释之叟叟,烝之浮浮”。淘米时的“嗖嗖”的声音如在耳畔,蒸饭或饭时的上升的蒸汽如在眼前——
一个烧了六斤米的饭的大锅,水正开着,米正滚着,饭香四溢。
远在诗经时代,那百姓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一切都有赖于唐冰的想象了。
说到水浒传中的婚姻,说到林冲最终孑然一身病死寺中的悲剧,作者又展开了丰富的想象:也许,林冲
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在他的心里,他的娘子,就是他一生的怀念,别的所有的女
子,都无法取代她的位置;也许,是他再没有遇到让他满意的女子,他宁可不再娶妻。更岂有此理的,
是他擒来的扈三娘被宋江配给了王矮虎。要不然,让扈三娘嫁了林冲,英雄美人,也许可以成就一段美
满的姻缘。
书里书外,妙语如珠
书中妙语如珠,让人喷饭。读来轻松自如,作者带着读者在古代和当代的生活长廊里自由穿越。
《水浒传》中还写到王婆为了帮西门庆勾搭潘金莲,特地设下了请潘金莲为自己做送终服装的圈套。就
是为了这套寿衣,葬送了被害者武大郎的性命,引出了武松怒杀潘金莲和西门庆,真可以称得上是一套
寿衣引发的血案。这“一套寿衣引发的血案”,好像类似的电视剧不少,读来忍俊不禁了。
看起来,这些喝酒的,都喝得痛快,因为没见他们中有谁劝酒,看来都是“感情深,一口闷”。端起大
碗,一抬头,一仰脖子,一饮而尽,确实当得起“生死之交一碗酒”。对“感情深,一口闷”,我们太
熟悉了,由此产生情感上的共鸣。
……虽然宋江问的是皇帝的绯闻,而且是人所共知的绯闻,可在茶坊中还是不可,看来,那时的茶坊中
也是“莫谈国事”的,只不过没有张贴在墙上罢了。
一个“绯闻”,一个“莫谈国事”,作者诙谐的语言给人无限的想象空间。
柴进和宋江都是“仗义疏财,挥金如土”之辈,他们当然“不差钱”……
“不差钱”,耳熟能详,小品里的语言,怎么跑到水浒英雄的生活里了?
清风山的燕顺和石秀,原来都是“贩羊马客人出身”,做的是肉类的物流。一个“物流”,穿越古今。
其实,《水浒传》中的各种肉,最大的好是这些动物都在最自然的条件下生长起来的,鸡、鹅是真正的
土鸡、土鹅,牛、羊、猪、鱼也都没有喂养过任何添加剂,当然味道绝对鲜美。读到此,不禁让人怀念
起那个时代了。现代人对吃很恐惧,因为不知里面放没放添加剂。
宋江给晁盖报信时,“晁盖正和吴用、公孙胜、刘唐,在后园葡萄树下吃酒”,武松打店,与孙二娘夫
妻成为朋友,就在他家后院的葡萄架下摆酒招待武松。
这两个人家有葡萄架总让人觉得有点怪异:明明是强人,却又在家中有如此风雅的葡萄架,而且,他们
在葡萄架下推杯换盏,谈论的却是杀人、抢劫之类让人毛骨耸然的事,岂不是充满了黑色幽默的味道?
这样的味道很浓烈,经唐冰一渲染,扑鼻而来。
这样的房屋,在阳谷县这样的小地方,当然不会属于廉租房。而且,从书中看来,武大郎的妻子潘金
莲,是一个全职太太。……
“廉租房”、“全职太太”,也是现代人的美妙理想啊!
作为读书人,吴用真的要算是一个另类:他对自己的本职工作教书并不热心,晁盖邀请他去自己家中
“计较计较”时,他就“分付主人家道:‘学生来时,说道先生今日有干,权放一日假”,随随便便地
就旷课,不讲师德。唐冰是教师出身,对随便旷课深恶痛绝。
“吴用只是冷笑”,因为他察言观色,已看透了王伦的内心,判定王伦并不想收留自己,拟定计策,策
反林冲,火并王伦,成了梁山的军师,第二把手,“政治局常委”,总参谋长。唐冰将梁山人物与今天
的大人物作对应,这一对就“对”出了幽默。
说到“《水浒传》中出行”,作者带我们上了柴进家的“高速公路”:高大的石桥,平坦的大路,宽敞
的河流,无不显出主人的财力。这样的路,这样的桥,或许就是当时的高速公路了,当然为柴进的出行
带来了许多的方便。
这顶轿子不知是刘知寨的公务用轿还是出租的轿子,反正这次刘夫人的出行,如果不是公轿私用,也可
能是在公款中支出了租轿的费用。
历史是现实的一面镜子。公车改革多年,步履维艰,公车私用难以杜绝,这又如何是好?
这两位真人和天师的出行,应该是今天的人们所追求的低碳、安全、科学又绝不会堵车的出行吧?
可惜,现代人行路难,难于上青天。
说到书中人物的嫖娼宿妓,作者这样调侃:皇宫内苑宫禁森严,要想见到皇帝,真是一件难事。但宋江
在妓院中却两次和皇帝不期而遇,实在具有讽刺意味——要见皇帝,就到妓院。而宋江还将妓院当成了
皇帝的办公室,竟然准备就在这里讨要自己在别处得不到招安旨意。
至于书中那些以色事人的妓女们,大多死于非命,如白秀英、李巧奴等。即使是傍了最大款的李师师,
也不过宋徽宗的玩物而已,是又一个悲剧。
“要见皇帝,就到妓院。”“傍了最大款的李师师。”语藏机锋。
一本书话不能给人想象的空间,不能让人观照现实,它的宽度、深度和长度就大打折扣了。书中这样的
黑色幽默比比皆是。作者博人一笑的同时,又对黑暗的腐朽的社会现实给予辛辣的讽刺。
书里书外,对比鲜明
小说《水浒传》具有理想化和传奇性,贴近生活,关注民生。《水浒传》的英雄人物不是神而是人,虽
然其中不乏一些神通广大的人物。读者读这样的文学作品感到亲切,容易接受。这是《水浒传》的现实
主义艺术走向成熟的一个重要标志。
对待这样一部伟大的现实主义作品,唐冰的书话采用比较分析法,贴近作品,以人为本,体恤民情,细
致入微,技法娴熟。唐冰比较分析《水浒传》中的人物的爱好追求,比较分析他们的言谈举止,比较分
析他们的性格命运……这样一比较,一分析,给读者特别鲜明深刻的印象。这样一比较,一分析,读者
悟一悟,感觉就是那么一回事,接下来,同作者产生情感上的共鸣就不奇怪了。
唐冰说到水浒英雄的醉酒,也是对比鲜明:书中仅在回目上出现醉字的,就有第四回《小霸王醉入销金
帐 花和尚大闹桃花村》、第十三回《赤发鬼醉卧灵官殿 晁天王认义东溪村》、第二十回《虔婆醉打
唐牛儿 宋江怒杀阎婆惜》、第二十九回《施恩重霸孟州道 武松醉打蒋门神》、第三十二回《武行者
醉打孔亮 锦毛虎义释宋江》、第四十五回《杨雄醉骂潘巧云 石秀智杀裴如海》等六回。再仔细看这
些醉人和醉事,除了武松醉打蒋门神是佯醉,别的还都是真醉。但不管是真醉还是佯醉,这几次醉,对
当事者本人来说,尤其是对以英雄自居的武松、杨雄、刘唐等人来说,实在都只能说是他们人生中的败
笔:
林冲、宋江等人都是自己喝醉,而秦明却是“被喝醉”:被擒上清风山的秦明,声称“生是大宋人,死
是大宋鬼”,拒绝落草,于是,宋江、花荣等人设计灌醉了秦明,在秦明酒醉时,他们安排喽罗,化装
成秦明,去青州城外杀人放火,害死了秦明的全家,又害得他”有国难奔,有家难投”。这次“被喝
醉”,彻底改变了秦明的命运。
人生是酒,酒是人生。英雄醉酒却是大不同。一个“被喝醉”让我想到了2009年,那时的“被”字不但
出现频率极高,而且还孕育出一批“被xx”结构的流行语,如“被就业”、“被增长”、“被涨薪”、
“被幸福”等。当一个人“被”了,是不是也就“背”了?不知道。
悲叹人物命运,唐冰一针见血:西门庆,是在和朋友应酬时,被武松斗杀的;而陷害过武松的张团练、
张都监、蒋门神是在喝庆功酒时血溅鸳鸯楼的——他们也算是酒鬼了吧?我读到这里,就会胡想,酒鬼
相逢是不是还会推杯换盏呢?
说到茶,作者的思绪跳到了《红楼梦》:《红楼梦》中的妙玉说过:“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
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了”,史进、鲁达们喝茶当然不可能会一口一口地去品尝一小杯清茶,很可能就
和他们喝酒一样,一仰头,一饮而尽,按妙玉的标准,这样喝茶如果不是“饮牛饮骡”,也该算是“解
渴的蠢物”了。但这就是史进、鲁达们与红楼小姐的区别了。作者跳跃式地对比,跨越时空,让人目不
暇接。
唐冰是知识分子,爱读书爱写书不奇怪,我好奇地是要看看她如何谈《水浒传》中的知识话题。她在读
《水浒传》时,怎么会拎出这样的话题的?百思不得其解。
《水浒传》中的知识分子也罢,识字分子也罢,文盲也罢,形成了一个怪圈:
大知识分子吴用,奈何不了文盲李逵,识字分子戴宗却能将李逵治得服服帖帖;吴用的计策被识字分子
何清所看破,当然,他也有被同为知识分子的黄文炳识破计策的时候;宋徽宗的水平无疑是最高的,却
总是被水平不如他的高俅、蔡京所操纵;而也可以称得上知识分子的高俅、蔡京又屡被整体水平不如他
们的梁山所败;李吉、何清、阎婆惜等几个识字分子和史进、晁盖和吴用、宋江等人相比,当然也是远
远不如,可是,这几个识字分子就是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有知识的栽在了没知识的手中,真的“百无一
用是书生”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水浒传》中的婚姻,几乎都可以算是悲剧:有的是嫁了认为“要贪女色,不是好汉的勾当”丈夫,耐
不住寂寞,红杏出墙,最后被杀,还落得一个“荡妇”的恶名,如阎婆惜等;有的是因为美丽而招致歹
人垂涎,害得丈夫横遭祸事,最后被自尽,如林娘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扈三娘和潘金莲有些相似:
都被逼和自己不爱的人成婚,所不同的只是潘金莲从一个被损害者,后来却成了害人者,走上了不归
路;而扈三娘的苦处却是在心里,连说的地方都没有。
唐冰是女性,柔情似水,对《水浒传》中女性人物寄寓了深深的同情,同时又“哀其不幸,怒其不
争”,心情是沉重和复杂的。这也是《水浒传》作者塑造人物的成功之处吧。
于读者而言,我们欣赏经典,需要书评,更需要书话,后者更丰富更生动更精彩吧。当我们兼而有之,
未免不是一件幸事。从这个意义上说,千古传奇《水浒传》成就了唐冰的这一本书话,而唐冰的《书里
书外话水浒》为我们有滋有味地赏析《水浒传》提供了又一种可能。九泉之下的施老先生有朝一日看到
唐冰的书,是不是也会抚掌大笑,难为了我的小老乡了,当初我写书时,怎么就没想到呢?她提的一些
意见不无道理,再版时,看来还是要修订一下的。我是一个现实主义者,我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也是一
个完美主义者啊!(697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