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征讨方腊考 汪建春 施耐庵著的《水浒传》，取材于北宋末年宋江起义的故事。通过艺术方式来表现“官逼民反”的现象， 深刻地反映了历史的真实本质。以其高度的艺术表现力，生动而丰富的文学语言，叙述了许多引人入胜 的故事，塑造了众多可爱的个性鲜明的英雄形象。全书从各路英雄纷纷上梁山大聚义，打官军，受招 安，征辽、平方腊以及悲惨的结局。故事极富传奇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伏跌宕，变化莫测，紧 扣读者的心弦。对于宋江征讨方腊这段历史，众说纷纭，莫终一是。有人认为宋江没有去征讨过方腊， 是施耐庵虚构的。那么，到底是不是虚构的呢？就让事实来证明吧。 首先就拿《宋史》来说吧。《宋史•徽宗纪》记载：“宣和二年冬十月，建德军清溪妖贼方腊反，命谭稹 讨之。十二月丁亥改谭稹为两浙制置使，以童贯为江淮荆浙宣抚使讨方腊。是月方腊陷建德，又陷歙 州，东南将郭师中战死，陷杭州，知州赵震遁，廉防使者赵约诟贼死。三年正月，方腊陷婺州又陷衢 州，守臣彭汝方死之。二月甲戌降诏招抚方腊。是月方腊陷处州。淮南盗宋江等犯淮阳军，遣将讨捕。 又犯京东、江北，入楚海州界，命知州张叔夜招降之。夏四月甲戌，清溪令陈光以贼发县内弃城伏诛。 庚寅忠州防御使辛兴忠擒方腊于清溪。五月改睦州建德军为严州遂安军，歙州为徽州。七月戊子童贯等 俘方腊以献。八月乙巳以童贯为太师，谭稹加节度。丙辰方腊伏诛。”（见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二十 五史—宋史》上册《徽宗纪四》卷二十二第59页）。 《宋史》是《二十五史》中规模最大的一部史书。公元1276年，元军攻入南宋都城临安（今杭州），当 时元朝将领主张把宋国史馆藏书付之一炬，元朝大将、参知政事董文炳不同意这样做，在他的坚持下， 宋史馆全部藏书才得以运往元大都。六十年后，由元脱脱等根据上述史料典籍整理编辑，就成为我们今 天所看到的《宋史》。记载方腊、宋江农民起义整个过程。但是，宋江征讨方腊之事，《宋史》却一字 不提。一般来讲，统治者虽则处心积虑去主动招降宋江，又令宋江去征讨方腊。凯旋归来。理应下诏褒 扬，论功行赏，载入史册，但统治者又要照顾自己的脸面，将这段史实给一笔抹煞。其实在统治者眼里 不要说宋江“败寇”，就是追随帝王身边的功臣，最终也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南宋王称撰《东都事略》中载录了大量诏令，可补史志之缺，还保留了今本《续资治通鉴长编》《宋 史》等不载的史料，对研究北宋一代历史具有重要史料价值。对于宋江征讨方腊，《东都事略》卷一百 三《侯蒙传》讲得蛮清楚。“宋江寇京东，（侯）蒙上书言：‘（宋）江以三十六人横行河塑，官军数 万无敢抗者，其才必过人。今清溪盗起，不若赦江，使讨方腊以自赎。’帝曰：‘蒙居间不忘君，忠臣 也。’起知东平府，未赴而卒”。（见影印古籍资料网《东都事略》）。侯蒙向宋徽宗献的计策，是让 两股农民起义军去互相残杀，正合宋徽宗之意，可谓是一举两得，恶毒无比。因此侯蒙得到皇帝升官奖 赏。东平府就是郓州，梁山泊便在东平府境内。可惜侯蒙还没去上任便暴病而亡了。那么，宋徽宗是否 采纳侯蒙的毒计呢？ 查阅南宋徐梦莘撰《三朝北盟会编》时，发现有这方面的记载，该书卷五十二引《中兴姓氏奸邪录》 云：“宣和二年，方腊反睦州，陷温、台、婺、处、杭、秀等州，东南震动。以（童）贯为江浙宣抚 使，领刘延庆、刘光世、辛兴宗、宋江等军二十余万往讨之。”（见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三朝北盟会 编》卷五十二第390页）。由此而知，宋徽宗是采纳侯蒙的毒计，便下旨宋江随江浙宣抚使童贯去征讨方 腊。《三朝北盟会编》取材十分丰富，除两宋的国史、实录以外，还广泛搜集宋、金两国的私人著作， 且引用完整，异同并存，其中许多著作今天巳经失传，由此书得以保存至今。可见此记载是很真实的。 南宋李焘撰《续资治通鉴长编》已非全帙，其中缺少徽、钦两朝和神宗、哲宗的内容，对研究北宋后期 特别是徽、钦两朝的历史，是个重大损失。光绪七年（1881）浙江巡抚谭钟麟命黄以周等人对李焘《续 资治通鉴长编》残缺部分进行补阙，取材于杨仲良的《续资治通鉴长编纪事本末》，编为《续资治通鉴 长编拾补》。查阅此书，发现其中有宋江征讨方腊的史料，而且叙述很详细。该书记载：宣和三年四月 “戊子。初，童贯与王禀、刘镇两路预约会于睦、歙间，分兵四围，包帮源洞中，同日进师。至是，王 禀等已复睦州，将至洞前，刘显等已复歙州，驻军洞后。且密谕之，克日既定，当纵火为号，见焚燎烟 升，则表里夹攻，仍面缚而囚，上副御笔四围之策。刘镇将中军，杨可世后军，王涣统领马公直并裨将 赵明、赵许、宋江，既次洞后—”（见中华书局《续资治通鉴长编拾补》卷四十三第1329页）。 南宋李埴《皇宋十朝纲要》也有同样记载：“宣和三年二月庚辰，宋江犯淮阳军。又犯京东、河北路， 入楚州界，知州张叔夜招抚之，江出降。⋯⋯六月辛丑，辛兴宗与宋江破贼上宛洞。”（见中华书局《中 国史学基本典籍丛刊•皇宋十朝纲要校正》卷第十八第518—521页）。 根据上述史书记载情况来看，宋江征讨方腊确实是真的，不值得怀疑。宋江招安后，睦州清溪县的方腊 率领农民起义军已经攻下六州五十二个县，威震东南半壁江山，从根本上动摇了北宋王朝的统治，使宋 徽宗日夜坐立不安，为此伤透了脑筋。侯蒙很了解宋徽宗的心病，便上书献计，宋徽宗便采纳他计策， 命令宋江随江浙宣抚使童贯去征讨方腊，使两股农民起义军互相残杀。宋江最终还是逃不掉统治者的暗 算，施耐庵在《水浒传》里已经讲得很清楚了，就不用我在这里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