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酒”与“按酒” 　　　　　　　　　　　　　——水浒拾遗之三 　　　　　　　　　　　　　　吴玉平 《水浒传》小说里面多次提到“案酒”与“按酒”。约略如下： 例一，小说第二回写史进要接待少华山朱武等人：“既然如此，教人去县里买些果品案酒伺候。” 例二，小说第七回写陆谦在樊楼请林冲吃酒：“唤酒保吩咐，叫取两瓶上色好酒，稀奇果子案酒。” 例三，小说第八回写林冲发配，张教头送行“叫酒保安排案酒果子，管侍两个公人”。 例四，小说第十回写陆谦等人到沧州追杀林冲，在李小二酒店安排害人的诡计：“约计吃过十数杯，再讨 了按酒，铺放桌上。” 例五，小说第二十九回写施恩安排武松去打蒋门神，在途中的酒店喝酒：“两个入来坐下，仆人排了果品 按酒。武松连吃三碗，便起身走。” 例六，小说第七十二回写宋江等人到李师师家：“奶子侍婢捧出珍异果子，济楚菜蔬，希奇按酒，甘美肴 馔，尽用定器，摆一春台。” 《汉语大词典》四卷1010页有“案酒”词条；六卷591页有“按酒”。“案酒”与“按酒”的意思基本相 同，都是指下酒或者下酒物。按酒又解作侑（yòu）觞（劝人喝酒）。 那么什么是“下酒”和“下酒物”呢？我理解，“下酒”是指就着菜把酒喝下去，有伴酒、佐酒或者助酒 之意；亦有适宜于和酒一起吃之意，属于动宾词组。“下酒物”则是指用来下酒的果子、果品和菜肴，属 于名词。 宋朝梅尧臣有《文惠师赠新笋》诗：“煮之按酒美如玉，甘脆入齿馋流津。”这是说那新笋煮了下酒，像 美玉一样。梅尧臣在《对雪忆往事钱塘西湖访林逋》诗里面用“案酒”：“樵童野犬迎人后，山葛棠梨案 酒时。”这是说用山葛和棠梨来下酒。这两首诗中的“案酒”与“按酒”意思相同，都是指下酒，即用新 笋、山葛和棠梨来伴酒，这里的“案酒（按酒）”，是一个动宾词组。 元刘唐卿《降桑椹》第一折：“我早间分付下兴儿，着他买些新鲜的按酒稀奇菓品，不知停当了不曾？” 《西游记》第二十四回：“今奉大王严令，在山巡逻，要拿几个凡夫去做案酒。”第四十一回：“那唐僧 与你做得师父，也与我做得按酒，你还思量要他哩。莫想莫想！”这里面的“案酒”与“按酒”也是一个 意思，都是指下酒物，应该是作为名词使用。 如此看来，“案酒”与“按酒”是宋、元、明时期的流行词语，一是指用来佐酒、伴酒、助酒；二是指用 来下酒的果子、果品和菜肴。梅尧臣关于“案酒（按酒）”的描写要更具体一些，新笋、山葛、棠梨都属 于“案酒（按酒）”的具体内容。李师师家里是珍异果子，济楚菜蔬，希奇按酒。在《西游记》小说的描 写里面，唐僧便是那些妖魔鬼怪喝酒的“案酒（按酒）”。 在《水浒传》小说里面“案酒（按酒）”多与果子、果品一起使用，这里的“果子”一是指可以吃的果 实；二是指馃子，即一种油炸的面食；旧式点心也统称馃子。“果品”是水果与干果的总称。（《现代汉 语词典》第498至499页）可见果子不但包括果品，还包括油炸面食和点心。果子、果品应该是“案酒” （按酒）的重要内容。其他山珍海味、各种菜蔬也在“案酒（按酒）”之列。 从李师师招待宋江等人的描写看，奶子、侍婢捧出来的一是珍异果子；二是济楚菜蔬；三是希奇按酒；四 是甘美肴馔。其实这四类食品都是下酒物，可以统称为“案酒（按酒）”，只不过作者为了突出李师师的 排场，故意罗列而已。